随便日lof不要紧,评论摩多摩多。

【莫萨莫无差】只有上帝知道我养的是什么

SLO12甜饼无料一发放出!请各位吃糖。

安东尼奥·萨列里其实并不喜欢动物,套用他母亲的话来说,天天没日没夜地写谱子、作曲,半夜突然爬起来光着脚进书房改稿子的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没法养动物了。

可他还是养了一只夜莺。

那是他路过一家花店时看到的,那天下午太阳晒得人抬不起头来,秋老虎一点情面也不留。萨列里在路边等出租车,然后听见旁边的花店里传来一阵婉转清脆的声音,他走近店铺,就在门口热带大盆栽油绿宽大的叶片中间,厚实的叶子簇拥着一个精巧的鸟笼,他觉得自己就像发现纳尼亚的露西,愚蠢又天真地撩开叶片,去看察笼里的那只红脚的小东西。

那是只神奇的鸟,比普通夜莺更活泼,毛色有些发黄,它羽毛末端近乎透明的颜色让萨列里挪不开眼睛,那小雀鸟对着叶子中间露出的水蓝色天空唱着歌,毛绒柔软的小脑袋又歪过头来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那双褐色的眼睛迸发出的光彩直直地射入萨列里的内心,仿佛每首交响的开端,轻盈的像泡沫。

萨列里盯着它,那小鸟也盯着萨列里,大眼睛周围的一圈飞扬的黑色描边总是让萨列里觉得它好像在对自己抛媚眼。

醒醒,安东尼奥,鸟是不会对人抛媚眼的。他在小雀清脆的歌声中伸出手,而那灵巧的小东西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您好,您乐意把这只鸟带走吗?”花店的玻璃窗突然滑开,鸟儿“腾”地扇了两下翅膀,又责怪般地轻鸣几声,一位高挑的女性手肘撑着窗框看着萨列里,她的深蓝色长裙衬着皮肤很白,“要拿走就请便吧。”

她用赤裸裸的高傲的眼神上下审视着萨列里,盯了半晌,又看了看自己精心染过的指甲,伸出手来对作曲家笑了笑,说道:“我叫阿洛伊西娅,阿洛伊西娅·韦伯,我看您有些眼熟。”

“您好,”萨列里惊异于这位小姐不同于其强大气场的甜美声音,握着她纤长手指的前端象征性地摇了摇,“我是萨列里,安东尼奥·萨列里。”

“萨列里老师?您是萨尔茨堡大学教三年级的那位作曲家?”

“是在下了。”萨列里嗓子发紧,他又隔着鸟笼用手指摸了摸小鸟的毛脑袋。

“我是二年级的,先生,想必明年就能上您的课程了。”阿洛伊西娅快速眨了眨眼,“它,叫做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先生。”

“真是宏伟的名字啊……”萨列里狐疑地看着阿洛伊西娅热情的微笑。

“他不是一般的鸟,萨列里先生。”

 

后来萨列里不知道怎的,稀里糊涂地提着鸟笼回到公寓,把那个精致的小笼子挂到阳台上,和里面的小雀大眼瞪小眼。

“莫扎特,你还有名有姓的呢。”萨列里逗弄了一下它又尖又小巧的喙,而莫扎特仰着脑袋咂了咂嘴,又唱起歌来,在横杆上蹦着。

萨列里觉得自己养的不是夜莺,这个想法从他在屋里放摇滚乐的时候就开始萌芽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当他看到莫扎特在摇滚乐的伴奏下摇头晃脑、用脚打节拍的样子时,他确信自己养的是一只鹦鹉。

“你绝不会想得到,亲爱的罗森博格,”他满怀无奈之情,在给挚友的信中写道,“一只夜莺是如何像一只鹦鹉一般随着Fall Out Boy摇头晃脑忘情跳舞的,相信我,您看见了就不会忘记。”

写到这里,萨列里摇了摇头,手指头一直在抠他的羽毛笔,这老古董快要被他抠的秃噜了毛。

“而且它还会给那些嘈杂的歌伴唱,那旋律——”他停下来细细想着,似乎又听到了莫扎特婉转的声音,“您也应该听听那巧妙的节奏和韵律,假如它是个人,那世上没有能比得过他的作曲家了。”

 

“罗森博格?”萨列里打开门,接过好朋友猩红色的外套,偷偷瘪着嘴看了看上面金光闪闪的勾边,挂到衣架上。

“我来给你送稿子,”罗森博格吸了吸鼻子,拉长了声音,“还有,来看看你家的那只——莫扎特——小神童——”

“它给了我不少灵感,罗森博格。”萨列里随手拿起身边酒架上的一张小破纸片递给挑剔的剧院经理,“我曾经记下过它唱出来的乐段,您看——”

“你的房间里现在全是鸟的味道了,安东尼奥我的朋友。”罗森博格鼻梁上架着小圆眼镜皱眉端详着,“这样的音乐——”

萨列里盯着他,罗森博格哼了一半就绷起了嘴巴,他斗牛犬般的圆眼睛盯着萨列里。

“难登大雅之堂!太多音符!您瞧这些花哨的东西……”罗森博格把这皱皱巴巴、沾着鸟食的纸片塞给萨列里,在屋里看着,瞟见敞开的书房门内有一个跳动的小影子,“那边就是您的鸟?在您的书房?”

“的确轻佻极了,可这也不失为一种改——啊没错,它在书房。”

“真是……不像话、不像话!”罗森博格和那小鸟打了个对照,莫扎特对他叫了两声,那腔调脆的像甜苹果。

“您的书房开始变成养殖场了?”罗森博格挑起眉毛,踮了踮脚瞪着萨列里。

“那只是暂时的,朋友,我看它总在笼里精神有些不振,过会儿就该让它回去了。”

“您的生活我不过问太多,亲爱的安东尼奥,只要您交还给我的稿子没有家禽的味道就好。”

 

又过了一个月,莫扎特陪伴萨列里度过了全部的作曲时光,萨列里甚至觉得这只夜莺比任何人都懂音乐,甚至皇家乐团里最高级的作曲家都比不上他的小夜莺。萨列里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垂死的皇帝,而莫扎特则是为他驱散死神阴影的夜莺,它比那只夜莺更能打动人心,每当萨列里想不出那一段音乐时,莫扎特都会轻盈地跳两下,认真端详着他的稿子,软软的圆肚子上细细的绒毛带着热乎气蹭上萨列里血液循环不好的手指,像一只懒洋洋的猫。萨列里的手就开始发热,甚至连耳根都红了。

‘你在对一只鸟脸红?醒醒吧,安东尼奥。’萨列里掩住自己的额头,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摸过鸟毛,而上个月自己摸过它的时候还会立马去洗手。

但是,当萨列里离开书房那阴暗的一角,把莫扎特放回阳台上的小笼子里时,他看着张望天空的夜莺,也在揣测这鸟儿在想什么。那双晶亮的眼睛是向往自由的,没有什么长翅膀的动物不向往天空,它们轻盈的骨骼和有力的双翼生来就是用作翱翔天际的。特别是莫扎特,萨列里觉得他是与自由最相配的灵魂,那小东西的一举一动,无不显示着渴望自由的光芒。

“你愿意走吗,莫扎特?”萨列里隔着笼子摸摸它的羽毛,莫扎特只是快活地蹭着饲主。

 

萨列里有个学生,她的嗓音堪称天籁,是同级生中天赋最高的,这天学校的演出任务很重,萨列里要和这姑娘加班加点练好唱段。萨列里回家拿文件和修改过的谱子,正好顺路捎上那女学生。

“我不太方便进去吧,萨列里老师?”小姑娘在门口止步。

“来都来了,让你在门口站着太不像话了。”萨列里打开门。

“可是罗森博格老师说……”

“别听他的,我哪有什么金屋藏娇……”萨列里懊恼地低声咒骂着。

小姑娘还没进门,笑声就飘进了萨列里的家,她进门张望着,看到客厅的小阳台上一只小巧的鸟炸着全身的毛盯着她。

“老师您的鸟可真可爱,它还盯着我呢。”小姑娘伸手去逗它,而莫扎特猛地转身,用屁股对着这位小姐。

“您看它,好大的脾气。”小姑娘们都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她又伸手顺着尾羽向下,摸了摸莫扎特圆滚滚的屁股,这小东西把脑袋藏到了翅膀下面。

“小心它啄你。”萨列里拿了稿子出来,随手向笼里加了一把鸟食,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

然后他们锁好门离开,没看到那只小夜莺生气地鼓着胸脯,甚至即使鸟没有下巴,也鼓出了那么一点双下巴的迹象。

萨列里回家之后发现小夜莺倚在笼子边上一动也不动,他戳了戳,莫扎特只是抬眼看了看,然后又耷拉下眼皮。

“莫扎特?”萨列里轻轻地唤它。

莫扎特抬头看天。

萨列里觉得它不想待在这个小笼子里了,‘这小东西大和古板的自己相处了这么久,也该厌烦了吧。’萨列里这样想着,打开了笼门,抖了抖笼子。

莫扎特立马瞪大了眼睛在笼子里扑腾着。

“走吧,莫扎特,你属于自由。”萨列里严肃地说着,就像把孩子推出巢穴的松鸡妈妈。

莫扎特瞪圆了眼,飞出笼子,俯冲下来狠狠地啄了一口萨列里的手指头,伴着饲主的一声大叫转身飞走了。

“这小没良心的……”萨列里揉着他的手指。

 

 

“他居然要我走!南奈尔!这个没良心的!”小伙子坐在桌边气愤地挥着拳头,一头金发耀眼的像丰收的小麦,“阿洛伊西娅!请您不要再取笑我了!”

“当初执意要变成鸟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沃尔夫冈,”阿洛伊西娅给坐在镜子前面的南奈尔编辫子,“哪有人会喜欢一只鸟?”

“他都脸红了——您别笑!”莫扎特的挣扎淹没在阿洛伊西娅如同在演唱《尼伯龙根指环》的笑声里。

“还要当鸟吗,阿玛迪?”南奈尔从镜子里看他。

“一点都不好玩!”莫扎特喝了一大口茶,看阿洛伊西娅还在笑,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脸变了起来,轮廓变得柔和,金发变成了黑发,只一瞬就变成了那位高挑的小姐的模样,只不过脸上长了个猪鼻子。

“你小心我给你施恶咒。”阿洛伊西娅皱着鼻子瞪他,一副恶女巫的样子。

“哼!”莫扎特变回自己的样子,“我可不愿和您打架……”

这个调皮的易容马格斯嘟囔着“凶猛……真凶猛……”,缩在椅子里喝着茶。

“那个女孩!”他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还摸我的屁股!”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茶的热气蒸的,莫扎特的脸泛上了一些玫瑰色。

“哎哟,这可不得了,还有莫扎特被调戏的一天?”

“不做鸟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您还想做什么?”阿洛伊西娅打趣地问。

“别再闹腾了,阿玛迪乌斯。”南奈尔眼带笑意,伸手摘了一支花,用魔杖指挥着让它插在头发里,“你就不能用些普通人的方式吗?”

“那多没心意啊,姐姐,我可得稳扎稳打地来。”

“稳扎稳打?南奈尔,你看看他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阿——洛——伊——西——娅!”

 

 

萨列里伤心了好久,直到罗森博格在他盯着空鸟笼发呆超过十分钟之后一气之下把笼子抢过来从窗口丢了下去,然后楼下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

两个中年人猛冲到楼下然后在草丛里看见了鸟笼,和它下面的一只猫。

“投的真不凑巧啊,罗森博格。”萨列里和好友蹲在那只橘色的猫面前,伸手捏捏它的爪子,“怎么办?”

橘猫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甩着尾巴给了萨列里一爪子。

“喵!(你砸我!)”莫扎特屁股疼,他本来蹲在草丛里思考怎样再次接近他心仪的萨列里大师,然后他发现了草丛里的小虫子,秉持着猫的特性,他和它们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安东尼奥?”罗森博格看着萨列里盯着那只眼角上翘的橘猫,他似乎从那个不苟言笑的作曲家眼中看出了人性扭曲的征兆,他已经忍不住瞎想起了萨列里一手操着小刀一手揪着猫尾巴准备剥皮的情形了。

“安东尼奥你要三思,虐待动物是犯法的、不人道的行为。”罗森博格翘着兰花指。

“什——我没有……”萨列里看看严厉的罗森博格,又看看怒火中烧眼里闪着亮晶晶光芒的猫,“我只是觉得,作为一只橘猫来说它是不是有点太瘦小了?”

“啊?”罗森博格的眼神随着萨列里举起猫对着他的动作移动着。

“你看,它好瘦。”萨列里认真的表情如同医学专家三堂会诊时的神情。

“你要养它?你是不是脑子里进鸟毛了?”罗森博格张开的嘴巴就像一个成熟的袖珍石榴。

“我能养鸟,就能养猫。”

萨列里带着当代音乐人不服输的韧劲把这只瘦小的橘猫带回家,和罗森博格一起把它放到浴缸里搓洗一番。

“我收回前言,”萨列里揉着橘猫的肚子,“它一点也不瘦小。”

莫扎特又挠了萨列里一爪子。

“你准备给它起什么名字?”

“嗯……”萨列里揉着它肚子上的短毛,“莫扎特。”

“你起名字的创造力仅限于此?”罗森博格摊着沾满泡沫的手,拿着橘猫的长尾巴搅和浴缸里的泡泡水。

“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

“哦,真是天才,”罗森博格躲开莫扎特的尾巴甩过来的水,瘪着嘴回答,“您给它起了个连名带姓的全名。”

“它的肚子很软,罗森博格。”萨列里拿出吹风机调到最小档,把莫扎特吹得毛发膨胀,他上下撸着静电炸起的猫毛,“毛很有光泽,就是有点燥。”

“希望您能记得按时交稿……”罗森博格洗干净手,忧心忡忡地看着伸出手指头忘情逗猫的萨列里,眉毛蹙成了一团。

“我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当然是以工作为重。”萨列里不以为意。

 

萨列里作为大学老师,其实并不需要天天去学校,但他作为热爱音乐的、严谨的作曲家,在学校图书馆泡上一整天都是常有的事,今天他也像往常一样的晚归,他用脚蹬下鞋子,抓出包里的乐谱连外套都不想脱就想往书房赶,走到半路被突然跳出来的莫扎特截了胡。

这小东西两个大大的上挑眼水灵灵的,直盯着萨列里,嘴里叼着一个塑料包装的三明治,摇着尾巴仰着脑袋,好像在示意萨列里接着。

“给我?”萨列里蹲下,接过三明治摸摸莫扎特的头顶,小猫的耳朵尖扫着他的手心、

“真听话、”萨列里不禁笑了,他胳膊底下夹着稿子,心满意足地去了书房,莫扎特在他身后摇着尾巴。作曲家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狗。

他掂着三明治,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暖暖的面包让他舒服的想睡觉。

可他突然产生了疑惑:“它是怎么热起来的?”

萨列里猛地回头,莫扎特歪着脑袋蹲坐在门口甩尾巴。

见鬼。

萨列里安慰自己,“也许是天气暖和了呢?”,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开始飘下像星星一样的雪光。

“下……下雪了……”迎接初雪的快乐打消了他的疑惑,莫扎特应声悄无声息地跳换着步子蹲在萨列里脚边,假如作曲家此时回头看看,他一定会惊讶地察觉到他的猫跳着探戈的舞步来到他的脚边。但是萨列里看不见,他低下头时,莫扎特乖巧地蹲坐着,看着窗外的雪。

萨列里把它轻轻抱起来,揉着软软的金黄色的毛。

莫扎特抬头用柔软的鼻尖顶了顶萨列里的嘴唇,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

“小东西,你哪像只猫?倒像条狗一样。”萨列里捏捏莫扎特的爪子,换来他不满意的拉长的咪叫。

 

 

这本来是萨列里梦想中的人生,膝盖上团着一只暖炉一样的猫作曲直到腰酸背痛,不得不起来给自己弄点吃的。

但是萨列里,像他妈妈说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然也照顾不好什么小动物了。他和莫扎特吵了一架,然后这小东西就自己跑了。

对,萨列里,著名作曲家,与一只猫吵架,还把猫气跑了。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至中午,萨列里回到家,今天院长又在问他们比赛的奖金问题,言语中夹枪带棍,还不停暗示威胁,要萨列里把钱认定归学校所有。他摔门就径直回家,窝在软沙发里,抱着膝盖生闷气。莫扎特从地上跳到萨列里腿上,用鼻尖拱着他的手,

“莫扎特……”萨列里摸着小猫的脊梁骨,“莉萨赢来的奖金怎么能让那个院长吞了呢,你说是不是?”

莫扎特一听见女孩子的名字,耳朵立刻竖起来。

“就是上次来家里顺路取稿子的那位,那时你还没来……她是个好孩子,天赋极高。”

莫扎特心中有些不平衡,他自认为自身的天赋也一点也不差,萨列里怎么就看上那个姑娘了。可他在气头上,完全没想过自己从来都是以动物的形态在萨列里身边出现,正常人自然也不会将人和动物作比较了。

莫扎特越想越气愤,看着萨列里忧心忡忡的样子,一阵恼火涌上心头,他张开嘴,把牙齿深深地嵌进萨列里的虎口,嘴里渐渐漫延着咸腥的铁锈味。萨列里痛得发抖,瞪着莫扎特,眼神里居然有一丝委屈。

“小疯子!”他全身抖着,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莫扎特。

莫扎特松开他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跳到窗台上然后又一跃而下。萨列里看着那只小小的猫在雪地里独行,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随便拿了块毛巾包了包手,继续躺在软沙发里,在痛苦和杂乱的思绪中睡着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他脑中的眩晕让他跌了两步才站稳,萨列里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环绕四周,发现厨房里亮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他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是起火了还是进贼了?”于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捂着还在阵痛的手,沿着墙根悄悄凑到门口。

他从门缝中看过去,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没有叫出来。

多么神奇的景象啊——

一簇又一簇的火苗悬在空中,凑成一小群,在一个人的身边转着,时上时下,随着那人的动作跃动避闪着,就像会发光的水母在水中畅游。而被火光照亮的那个人使萨列里挪不开眼睛,特别是他的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在明亮的火源照耀下就像燃烧的成熟小麦,颜色饱满又活泼,透着希望。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甚至拿出了萨列里几乎没用过的牛奶锅煮着什么,料理台上摆了一个奇怪的支架,上面架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小容器,年轻人在卖力地切着什么,像是植物的根茎,他切东西的节奏萨列里熟悉极了,就像《The Phoenix》的间奏,而这个年轻人一边切东西一边摇头晃脑就差跳起来热舞一曲的样子像极了那只鹦鹉般的夜莺。

“你是谁?”萨列里站在门口瞪着他。

“啊,安东尼奥!”那年轻人回过头来,甜脆却又带了一点软黏的声音和他清亮透彻的眼睛一样让萨列里仿佛鼻尖上飘落一片雪花般清爽又沁入心田。

“您在擅闯民宅。”萨列里看着年轻小伙翘在头顶的一小撮头发,它颤颤巍巍的样子都很可爱。

“得了吧安东尼奥,没有我您早就得了狂犬病啦。”小伙子的声音一直带着爽快又干脆的笑意,好像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意的事情。

“您到底是哪位?”萨列里质问道,提高声音掩饰自己耳朵通红的事实。

“您猜猜。”金发的小伙子像颗在天上蹦跳闪烁的小星星,忙着他那一小锅的东西,“喝点汤吧,安东尼奥,一直在热着呢。”

萨列里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言语中有什么魔力,自己拿碗盛了碗汤喝,奶油味道很浓郁,他虽然不承认自己喜欢这些尝起来粘粘糊糊还有些甜的东西,但他还是很享受这些的。

“啊,您还发烧吗?耳朵有些红。”他滚烫的耳朵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捏住,那两根瘦长的手指轻轻地搓了搓他的耳垂,见过大场面的作曲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张嘴巴——”小伙盛了一小勺他小锅子里的奇怪液体,塞进萨列里的嘴里。

“那是什么!”萨列里回过神来,慌张地向后躲着。

“感冒药,安东尼奥。”小伙子眯着眼睛笑,萨列里这才发现他居然画了全包的眼线。

“你画眼线?还带着一堆奇怪的东西……”萨列里开始怀疑是什么有着怪癖的神经病人逃出了医院。他抬头看着空中跃动的小火苗,又觉得是自己在做梦。

“这才有点传统巫师的样子啊。”

他给了萨列里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回身拿出一根小棍(萨列里保证那不是指挥棒),手指划出几个花哨的小手势,小锅和支架跳着探戈滑进角落的包里。

“莫扎特?”萨列里试探着叫了一声。

“在!”他的金发在猛地回头时就像一团金色的云彩。

“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

“正是!(Oui!)”那声小小的单词发音就像拔丝苹果,脆生生的又有一点软软的甜腻。

“我可能还没睡醒呢……”

于是萨列里丢了一只猫,得了一个人。

 

 

萨列里渐渐习惯了莫扎特,一个巫师,住在自己的家中,还天天去旁听他的课,几乎每天晚上他在书房作曲时,莫扎特都被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吸引过来,就像被鱼腥味吸引的猫,萨列里不得不分出一半钢琴凳给莫扎特,而这年轻人会突然凑近,对严肃的作曲家眯着眼睛餍足地笑着,然后转身抬头看一眼谱子,小声地惊叹一句“Bravo!”,随后低头两手灵活地在琴键上飞舞着弹出萨列里心中的音乐,中间加了不少曲折辗转跳跃的音符,活泼又华丽。

伏案的萨列里不禁回头偷偷地瞄着那个快乐地弹钢琴的小伙子,纳闷难道是巫师的魔力使然,他的眼神总是投放在这个不停跃动的身影上。他开始觉得自己就像克莉丝汀,而这个金发的音乐天使就像他生命中的魅影,永远随行。

“大师您看见了吗?”在又一次流畅的演奏之后,莫扎特拉着萨列里的手腕冲到窗前,作曲家差点被皱起来的地毯绊倒,他踉跄着扶着莫扎特的肩膀。

“您让我看什么?”萨列里茫然地看着他。

莫扎特两手抓着厚重的暗红色窗帘两端,将细细的一道缝隙用力拉扯开,冬日的阳光像霜一样洒在他的身上,他张开双臂,向萨列里自豪地展示着外面的景色,仿佛这一切都归他所有。

萨列里看着窗外,雪片像用力挥散在天上的乐稿,随着风优雅地旋转着。

“萨列里大师!安东尼奥!”莫扎特扭头盯着萨列里,他就像一只小小的夜莺,动作灵敏又快捷,眼神永远真诚又湿润。

“请您别用唱歌剧的语气。”萨列里瘪了瘪嘴。

“拿上您的外套!”莫扎特挥挥魔杖,萨列里的大衣轻柔地飞过来,托着他的手给他穿上,与此同时莫扎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条深紫色的围巾,绕过还没明白的萨列里的脖子,给他系上。淡淡的橙花和麝香味在他鼻间环绕。

莫扎特笑着为萨列里打开门,带着百无聊赖的作曲家下了楼。

“您看啊,安东尼奥!下雪了!”

“这难道是您第一次见到雪吗?”萨列里呼了一口气。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雪啊!”莫扎特扣紧萨列里的手,让他的每根手指都和自己的贴合,然后拉着他的大师在纷扬的雪中走着。

莫扎特抬头看着,睫毛上沾了雪花,随着眨眼的动作颤抖着。

“您知道雪是什么味道吗?”

“您认真的吗?”萨列里看着提出这个幼稚问题的年轻人,他仰头的样子就像即将回归天堂的天使。

莫扎特对萨列里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花抖着飘落,仰头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尖。他傻傻地笑了两声,然后小声地宣布:

“是甜的。”

像是在告诉萨列里什么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您不想尝尝吗?甜的雪。”

“我是成年人了,莫扎特先生,您别想让我进行这种幼稚的——”

萨列里被莫扎特亲了个正着,他柔软的嘴唇覆盖在自己的嘴上,冰凉的触感带着橙花的味道。

“雪是什么味道的,安东尼奥?”

“……”

“您说啊。”莫扎特笑着用凉凉的手指蹭蹭萨列里的脸颊,“雪是什么味道的,萨列里先生?”

“是甜的,沃尔夫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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